未完成的任务

发表于 2010-7-20 10:40:15

如血的残阳为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刺眼的金黄，我和JOE行驶在这行人熙壤的街上，打量着这些来回奔忙的人。
　　目的地到了，我关上引擎走进那栋大楼。
　　我喜欢走楼梯，特别是在这样夕阳西下的黄昏，因为这时楼梯里非常暗，和我的黑色风衣很配。我喜欢黑色，喜欢溶在黑暗里，我的车，我的衣服，我的猫，都是黑色的，当然，还有和我朝夕相处的提琴箱。
　　踏着楼梯一点点走向顶层，耳鼓被皮鞋冰冷的“嗒－嗒－”声敲击着，我觉得自己正在被这黑暗，这慢慢蚕食着我的心的孤独感一点点吞没。我似乎感到恐惧和不知所措，却又像是莫名的伤感，这伤感能让我窒息。不管是什么，这种感觉我喜欢。呵呵，他们说我是自虐狂。
　　我的眼眶红红的，又掉下泪来。“唉￣￣”我叹道，“每次有任务都是这样。”到底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，反正不是替那些将死之人感叹生命的宝贵。
　　顶层到了，站在这栋全市最高的建筑物的楼顶，觉得天很蓝，空气很清新，令人心旷神怡。
　　拧开无线电，拉开话筒：“我已经到了。”一阵盲音后，传来了JOE的声音：
　　“ROGER！”“跟我说说目标的事吧。”我对着话筒说。“恩，今天有个当红女演员到你对面的电台里做节目，那就是你的目标。步行，黑色长裙，披肩发。身边当然少不了保镖，警察和一群影迷。她四点从你左边的大楼里出来，那里离她的目的地有300米，对你来说召唤死神的时间很充足。”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打开提琴箱，拿出我的枪，轻轻擦拭着，像是在给一位绝色美女上妆。除了我的命，我在乎的就是她了。她不会离开我，背叛我，她会一直守着我。
　　“四点，”我自言自语，“现在才三点三刻，闲着也是无聊，给我讲讲她吧。”
　　“好吧，她……对了，你又哭了吗？”　
　　“去死吧你！”
　　“呵呵呵，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。她是TISA，怎么样，如雷贯耳吧？”我不常看电影，更不看电视，所以对这些影星并不怎么熟悉，随口敷衍道：“哦，她啊。”“她和组织过不去，所以要她消失。唉，才27岁啊，又那么漂亮，罪过啊。诶，我觉得他和你很配的！”我一笑：“当然，我也这样想。”
　　“到时候可别下不去手啊！”
　　“没完了你啊！”
　　“好了，准备吧。”
　　听到JOE的提醒，我便伏在了我的爱人身边，吻了吻她。
　　几秒钟后，那个什么TISA出现了。黑色长裙将她的线条衬的很漂亮，长长的鬓发瀑布一般，那样自在的垂着，随着她的步子一摆一摆的。啧，头发太长了，我看不清她的脸，有点遗憾。她被四个保镖夹在中间，以防这个所谓的大明星被情绪激动的影迷挤到，镁光灯一闪一闪如连珠炮般，记者们争先恐后的提着问题，那些警察如临大敌，一个个表情严肃的维持着秩序……我一声冷笑：“这一切马上就不属于你了，趁现在好好享受吧。”我凑向瞄准镜，右手食指搭上扳机，左手托住枪托，轻轻地扭转枪口，那枪口便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，此刻，准心已瞄准那个TISA的头部。
　　风吹来，掠过我的脸，很凉爽，在这种感觉中完成这件艺术品真是人生一大快事！我的食指慢慢向回缩着……
　　就在这时，TISA突然用手挡住了头，我大吃一惊，立即停止按动扳机，一边继续稳稳的瞄着，一边暗想：“她看到我了吗？”
　　原来不是，她仅仅是整整头发：轻轻的抬起右手，用极优美的姿势将本垂在脸旁的鬓发撩到耳后，接着是对人群的嫣然一笑。
　　透过瞄准镜，我终于看到了她的脸。
　　“怎会！”几滴汗水慢慢渗出额头，我急促的呼吸着，心跳越来越快，双手抖的厉害，枪一下子变的好重。“不！不！一定是我看错了！”我静下心，做了一个深呼吸，接着再次凑向瞄准镜……“是她！不会错！我熟悉这张脸！我不会忘记那笑靥！她们，原本属于我！”我痛苦的闭上眼睛，旋即又睁开，努力托住枪身，拼命的去瞄准。。。不行，还是抖的厉害。“连你也要背叛我吗？”我对着心爱的枪低吼道。“为什么是这样？为什么是你？”一瞬间，我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，那该死的回忆，那甜蜜的回忆，那本该被我早早忘记的回忆……
　　TISA本名LISA，我们原来是一对儿，很普通的一对儿。同其他人一样，我们一起上下学，一起在深夜溜出家门去看电影，一起在行人寥寥的街上散步，一起在昏黄的路灯下看星星。并没什么惊涛骇浪，更不是什么旷世奇缘，就是这样普通。
　　后来她说她要走，随父母离开。我很难过，但是什么也做不了。十八九岁的孩子在那个年代里是没有发言权的。
　　在一起的最后一个黄昏，我们坐在长凳上看落日，谁都没有说话。末了，她慢慢站起身，顺手挽过一缕鬓发含在嘴里轻轻地咬着。我痴痴的看着她的这个习惯动作，心知这是最后一次了。“和你在一起很开心，谢谢你给我的这段美好时光，我会珍惜。别想我，不值得……”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后，她头也不回的走了，剩下我一个人发呆。我知道她这样冷漠的对我是想让我恨她，从而尽快忘掉她。她很伟大。
　　我把这段故事讲给组织里的那帮毛小子听，他们嗤之以鼻，说太俗，太滥，不如泰坦尼克浪漫，我苦笑着争辩道……
　　“嘀－－嘀－－嘀－－”无线电响起，是JOE在催我。我赶忙重新走进这残酷的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中来。我不知道该做什么，浑身燥热，觉得这次任务恐怕……“不行！”我暗暗告诉自己，“你没有退路！你是雇佣兵！把她当作寻常的目标，别去看她的脸！狠下心，一会儿就过去了，用不了一秒钟！完事后回家洗个澡睡一觉！忘情忘爱！忘情忘爱！”我再次把她瞄准，狠命咬着嘴唇，哆哆嗦嗦的扣动扳机……
　　风，又一次吹过，掠起她的长发，她潇洒的一甩头，扬起脸向我的方向抿嘴一笑，顺手挽起一缕鬓发，含在了嘴里。我痴了，食指怎么也动不了，好象被冻僵一般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进对面的电台……
　　无线电里传来JOE没有语调的声音：“回来吧，回来向我解释。”
　　我呆呆的伏在枪边，突然低下头，狂吻着她，颤声道：“只有你，只有你才不会给我带来痛苦！我只爱你！”
　　回到车里，收音机正播着采访LISA的节目，我上去就把它关了。JOE发动了引擎，他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说：“这个女人很专一呢，至今还念念不忘她的初恋，而且她这么个窈窕淑女喜欢的颜色竟然是……”“黑色，我知道。专心开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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